井冈山大学校友会

我与井大的故事 | 校友曾青锐作品《我与井大两次艰苦创业的故事》

编者按:六十六载风雨兼程,六十六年薪火相传。在“喜迎井冈山大学校庆66周年——我与井大的故事”征文活动中,我们收到了来自全校师生及广大校友的踊跃投稿。一篇篇稿件如同一颗颗璀璨的珍珠,串联起了井大66年的辉煌历史,展现了井大人团结奋进、开拓创新的精神风貌。即日起本公众号将推出“我与井大的故事”专栏,与读者共享这份属于井大的记忆与荣光。今天向大家推出的文章是58级校友曾青锐先生所著——《我与井大两次艰苦创业的故事》,敬请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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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青锐,1958年吉安师范毕业保送入吉安师院数理科就读,1960年井冈山大学首届毕业生。1977年调江西师院井冈山分院数学系任教,直至1999年退休。在校园内居住。


我与井大两次艰苦创业的故事

 

讲一个我与井大两次艰苦创业的故事。第一次创业建成井冈山大学,那时我是那里的学生;第二次创业建成吉安师专,为恢复井冈山大学奠定基础,那时我是那里的教师,见证并参与了两次艰苦的创业。两次创业的领军者是校领导范毅同志。

首次创业:1958年秋,乘大跃进的东风,吉安的白鹭洲高中、农校、卫校和师范四所中学和中专招收大专学生,“戴帽”分别成立工农医师四所学院。牌子亮出来了,去哪里办学?新建一所大学,按经济条件想都不要想。有一句气壮豪迈的口号:“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大家想到了神岗山。它在吉安市南郊赣江与禾河交汇处,离市中心10公里。抗日战争时期那里建了一个兵工厂。因汉奸通敌遭日寇轰炸,留下断壁残垣,尚有几间破旧车间和房屋,修修补补因陋就简还可利用。

新录取的大专学生开学三个月未进课堂,经受“大炼钢铁”锤炼,艰苦奋斗的精神振奋,意气风发渴望读书,11月底齐上神岗山,四个学院各占一个山坡。我所在的师院数理科70人在一个厂房里,前面摆黑板、课桌上课,后面架双人床男生睡觉,引山溪水洗脸洗衣。四个学院的学生从各个山坡下到山坳食堂吃饭,饭量不限,放开肚皮吃,吃得肚子鼓鼓的。谁料到一年后粮食定量,量少,饿得肚子瘪瘪的。食堂原是一个大车间,被炸得透风漏雨,角上一根钢筋吊着数百斤重的一坨水泥块从屋顶悬挂下来,千钧一发就是这个样子。学生披荆斩棘,开通进山和各学院下坡的路。粮油蔬菜燃料一切生活必需品靠人肩挑和一辆牛车运进山来。师资匮乏,专职教师不多,安排了部分教学经验丰富的中学中专教师和地区医院名医兼课,他们上一次课来回步行几十里。河旁秃山,北风怒号,冰雪封山。我的冻疮历年无这次严重,手红肿大似包子,手腕溃烂,握笔困难;脚从趾到膝,膝盖肿涨,脚后跟溃烂,结痂黏住袜子,要反复用口水润湿才能脱下来,走路一拐一拐,不能上体育课;耳朵红肿成“透明的红萝卜”,溃烂结痂,不过不甚碍事。师生们艰难地度过了一冬,诸多不便,此地实在不宜办学。

寻找到城之北郊螺子山脚下东门村,旁边有农业干校废弃的校舍。四个学院从南神岗山迁至北螺子山,在干校各占一栋楼房。一望一片狼藉,满目疮痍。校领导带领师生勤工俭学,办砖瓦厂烧砖,办农场种菜养猪,整治校舍,开辟操场,修筑龟背形水泥校道。(农场井大停办后归师范,“文革”时,教学深受我们欢迎的高等代数老师朱襄生,几何老师王士铨时为师范教师,在那里劳动改造。)财政拨款增建教师宿舍和教学楼。

 

经过艰苦创业,1959年7月1日,井冈山大学成立。校门口悬挂着完整樟板镌刻的巨型校牌,鲜红的毛体“井冈山大学”五个大字白底衬托,熠熠生辉。革命老区井冈山人破天荒有了自己的高等学府,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然而时为“三年困难”时期,年轻的大学生吃不饱,有的营养不良患浮肿病。省内小有名气的井冈乐团演奏员气力不足吹不响洋号。其实少有人知道范毅校长也有病,他的肺“一塌糊涂,拍的片像一张渔网”,他仍然不懈地工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坚持到1963年10月,井冈山大学被迫宣布停办,井冈山人一直梦寐以求恢复这所有六年办学经验的大学。

再次创业:1977年恢复高考,江西师范学院井冈山分院应运而生。江西省政府的原意是在各地区中师的基础上创建师专,以便充分利用中等师范的条件和基础,逐步升级、扩大、发展,成为高等院校。然而在我们吉安,范毅校长认为吉安师范是一所60年的老校,为吉安地区培养了成千上万的优秀人才,它的存在多了一所育人的基地,给老区人民带来更大的福祉。他一遍又一遍地说,要保留这所师范,至于创建师专带来的各种艰辛和困难由我们自己来承担,总不会比二万五千里长征和建立新中国困难吧!

狭小的地盘内,需要寻找建校地盘。停办十多年的井大已被柴油机厂占领。范校长带领团队到吉州区转了十多天,选来选去选不到合适的地方,不是地盘小了,就是地价高了,或者不适宜办大学,最后选定河东现址。这块地呈土箕形,东南西三面是高低不等的山头、山坡,中间是洼地,北面张开一个大口子,是个北风口。眼望一片荒凉,乱坟累累,打靶场地;脚下“晴天一块铜,雨天一包脓”。

吉安地区历来贫穷,建校经费极度吃紧。首先征地要钱,讨价还价,河东老表为范校长的苦口婆心所说服,由衷地说:“没见过这样真诚的领导,再多要也不好意思了。”廉价拿下五百多亩土地。范校长和后勤组副组长彭玉山在工地坐镇指挥,统筹安排。范校长身先士卒,挥镐拉车,为人师表。他晴天浑身尘土,雨天两脚黄泥,晒得脸像关公,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奔走于河之西东,三四个月穿烂一双胶鞋。退休工人许兴隆、于凤德和曹殿碧凭着与范校长都是北方人以及在师范井大校长与校工的老交情,主动轮流看守工地,干点杂活,不要一分钱。没有大型建筑器械,各班师生每学期停课两周,从师范出发,北经一中、宾馆门口,东转井冈山大桥,踏一片农田曲曲弯弯的田坎路,上得山来,步行七八里,参加建校劳动。大家手挥洋镐,脚踩黄泥,肩挑泥石,推动板车,降山坡,填洼地,筑堤坝,平地面,修道路。尤其是修田径场,其工程极为艰辛。整个场地坐落在鹅卵石结成的半个山头里,要将八九米高的山头填坑平地,建成运动场。此外师生们挖了几万个树洞栽树苗。凡是大街上衣染土色,脚带黄泥,不是农民的,不用问,就是我校的师生。

“文革”十年,百业待兴;人才断层,青黄不接。各单位招人,要把教学人员调进来,留得住,就要尽可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把他们的配偶调进校来安排工作,让他们的孩子便于就学。于是除图书馆和理化实验室可安排外,要办幼儿园、小学,要办车队接送在河西居住的教工或家属上班、孩子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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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吉安市只有红卫垦殖场生产少量鲜奶和奶粉,每天靠一个工人骑自行车送鲜奶至河西各订户,学校建在河东,本来生活就不方便,吃不到鲜奶,商店买不到。老师加工资了,想提高一点生活质量;年老体弱、有婴儿吃奶的迫切需要鲜奶。范校长急人之所急,提出养奶牛。大家提出许多具体问题,例如,饲养奶牛是技术性的活,我们不懂,怎么办?既脏又累,谁来干?牛病了,无兽医,怎么防治?奶牛死了经济损失不小。“办法总比困难多,办!”校长一锤定音,利用南北角一所长方体足够大的旧房子建奶牛房。问题边做边解决。

我妻是下放到红卫垦殖场的知青,在奶牛队劳动过,已调本校,去奶牛房可以发挥点作用。正好我也要上山来上课,于是自愿把家从师范搬上山来,夫妻与三个孩子五人,八九平米的住房就在奶牛房内,人与牛互不嫌弃,和睦相处。牛奶房的其他几个工人一个是行政干部的女儿,在高山药材种植场种过药,一个是教师的配偶,回乡知青。这些人上山练过腿,下乡练过背,都不怕脏和累。然而他们非常辛苦,每天24小时服侍宝贝似的牛。我住在那里不好意思当壁上观,牛不讲卫生,随时随地拉屎撒尿,需要及时清理,否则它们会睡得满身脏兮兮,我帮助他们扫屎冲尿;“马无夜草不肥”,牛也是这样,我帮他们晚上添料加草。工人们凌晨三点即起,烧水给牛洗澡、奶部消毒、挤奶,用费时费力的原始方法将牛奶隔水燃煤烧柴蒸煮消毒,清早为订户送奶。这种浓度百分之百原汁原味不含添加剂,送到宿舍旁温热即食,物美廉价的牛奶,只有我校教工享受过。

这里讲一点有趣的事。母牛发情,需满足它的性欲,这就得请红卫垦殖场的兽医携带冷冻保存的公牛精子和用具给母牛人工授精,母牛怀孕育婴才会有奶。生的母牛是个宝,会产奶和繁殖;生的公牛没有奶,养着划不来,要残酷地把它宰杀掉。极端的“重女轻男”。建成了教工宿舍第五栋,我家告别奶牛们,住进三室一厅的讲师房。

近十年的艰苦创业,办公楼、图书馆、中文、数学、理化(含实验室)三栋教学楼,四栋教工宿舍和四栋学生宿舍拔地而起。还有食堂、校医室、奶牛房、校车队和田径场。校园内学生以劳动捐建的湖心亭、半边亭、回春亭、九曲桥、园丁桥等景点四处点缀。我带领学生用小平板测量绘制了校园平面图。除此,栽种的湿地松蓊蓊郁郁,整修的林荫道笔直漫长。专设绿化科栽花植树美化校园。设立中文系、英语系、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体育系、政教系、马列主义教研室、教育学心理学教研室、德育教研室、公共体育教研室、函授处。在校学生900人,函授学员数千。在职副教授2人,讲师80人。学术刊物《吉安师专学报》公开出版发行。校园面积567亩。1982年4月6日,吉安师专创立,1986年雏形呈现,基础坚实,2007年8月,井冈山大学得以恢复!

井冈山大学饱经岁月的风雨沧桑,市区南北东三面迁校,六次升级易名,凝聚几代井大人的心血汗水,正朝着建设特色鲜明的区域高水平大学的目标扬帆远航!